第105章 神社中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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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田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回來了。
證據就是她還沒睜開眼睛就能感覺到的, 屬於她家二哥和三哥的，在身側熊熊跳躍的明亮火焰……就是她家三哥的火焰這個跳躍的勁頭，好像有點過於激動了一點？
澤田蘿莉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睛，垂在身側的手往前一蹭就摸到了滿手的毛茸茸。她低下頭, 正趴在她身邊團成了一團的狐之助揚起了小腦袋睡眼惺忪地和她對視。
“咦, 小彌, 你醒了。”
澤田彌在懵逼中被自家哥哥澤田綱吉抱了起來, 她的手離開了狐之助暖融融的身體後有點冷，小蘿莉慢吞吞地把手指往袖子裏縮了縮。
明明在晴明的世界還是初秋，回到這邊來就又跳到冬末了, 澤田蘿莉輕輕打了個噴嚏, 默默的覺得有點不適應。
“誒, 小彌覺得冷嗎？”
抱著她的澤田綱吉立刻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軟軟的臉蛋, 聲音有點擔憂。澤田彌乖乖地在自家哥哥熱乎乎的掌心蹭了蹭, 剛要開口說話, 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溫暖了起來。
咦？
而她家哥哥似乎並無所覺, 澤田綱吉找了一圈, 目光瞄上地上那只還沒走的呆狐貍，左右看看覺得它還算幹凈, 立刻俯下身把它提溜起來塞進自己妹妹懷裏。
被塞了一只狐球的澤田彌, “？”
“額……”澤田綱吉不好意思地朝自家妹妹笑了笑, “小彌先將就一下吧, 一會兒找到大哥我們就暖和了。”
被將就著當成了熱水袋的狐之助：“……”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 並沒有解釋自己已經不冷了, 而是抱著狐之助乖乖應了聲好。她扭著頭往四周圍看了一圈，他們現在依然在之前那間神社裏，雙手插在口袋裏的白蘭傑索剛好跨過門檻走進來, 看到她後笑瞇瞇地說，“小彌醒了？”
小蘿莉點了點頭，喊了一聲“三哥”，然後左右看了看，疑惑地問，“夏目呢？”
“夏目君去接他的那只大狐貍了。”白蘭傑索走過來呼嚕了一下小蘿莉的頭，然後感興趣地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懷裏的狐之助，“那群穿著黑色和服的家夥都逃了哦。”
“咦？”
“因為大哥一個大招下去，他們滅了一半的人，然後就全嚇跑了喲。”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感覺三哥此時的精神狀態興奮得有點詭異。有點像是把一個游戲重覆刷了一遍又一遍刷得整個人都塊不耐煩時，猛然間發現了這個游戲其實還有隱藏起來的新地圖，於是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一樣。
總覺得，有點想點根蠟燭。
小蘿莉有點茫然地想著，為什麽呢，現在光線又不暗呀。
她在陰陽師的世界待了兩個多月，離開那裏的時候是八月末，皇宮後山的楓葉紅遍了。她和晴明還有德子姐姐、青沅姐姐一起去拜訪了後山那位女鬼居住的草堂。整潔幹凈的屋舍正好坐落在兩株高大的櫻花神木中間。
“到每年開春的時候，這兩株櫻花樹上會開出很美的花呢。”
龍膽將茶水端上來時，看著門外垂著長長細枝的櫻花神木這樣微笑著說。
於是又約定了來年開春一起來這裏賞花。
澤田彌醒來之前最後的記憶是葛城山澄澈得如同一汪碧藍湖水的天空。他們一行人從香取一帶回來之後，整座平安京已經幾乎要炸了。那個暗紅色的直通天穹的天柱，身處平安京的貴族們雖然沒看到，但是伊勢方向那被天火燒得一片通紅的天空，半夜外出賞月訪友的公卿們可都是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後續也有香取地區的相關奏報送到京都。身為陰陽頭的賀茂保憲再次忙成了一個陀螺，成堆的公文等著他去處理。他和安倍晴明留在平安京的紙人替身好懸沒有暴露。
而這個時候，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打著“為天皇大人撫平龍膽小姐的怨念”的借口覲見了天皇陛下，著實被女鬼小姐嚇到了的天皇幾乎是一聽完他的話立刻就點頭如搗蒜地同意了。於是，在他賀茂保憲師兄幾乎要吃人的憤怒目光下，安倍晴明大人毫無同門愛地帶著蘿莉悠悠閑閑地跑去了皇宮後山女鬼家拜訪。在幾乎整個平安京的陰陽師都被調動了起來忙得一團亂的時候，大陰陽師賞著楓葉喝著茶，順便還逗逗和他一起來的蘿莉，日子過得無比安逸，讓大家集體眼熱。據說那段時間陰陽寮中到處都充斥著“要不是打不過他……”的慘兮兮絮語。
終於，就在連蘆屋道滿都被平安京嚇破了膽的鵪鶉一樣的貴族們慌不擇路地找上門煩得不得了，坊間傳言，這位老大人對每天優哉游哉地拉仇恨的安倍晴明快要看不下去，陰惻惻地發出了詛咒警告的時候。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總算是良心發現，結束了他每天在大家都忙得要死的時候乘著牛車出門看風景的應該被燒死的該死的人生贏家行為。
他直接帶著家裏的蘿莉跑到葛城山了。
然後一到那裏就跟那位傳說中從奈良時代就存在至今的大妖怪土蜘蛛打了一架。
澤田彌回到這個時代之前，正坐在朧車裏透過窗子和晴明留下的結界看到外面坑坑窪窪的黃土地上空飛沙走石。安倍晴明和一只巨大的土蜘蛛打得正歡，澄澈的靈力和妖力像海潮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打過來。而不遠處連綿成片的低低矮矮的洞穴裏，一雙又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躲在黑暗中和她一樣默不作聲地圍觀。
八月的暖風微醺，帶著泥土和草木的芳香從車窗外吹進來，將她鬢邊垂下的發絲輕撫得貼上臉側，有些癢癢的。小蘿莉抱著黃白相間的小狐貍打了個哈欠，趴在車窗旁靜悄悄地睡著了。
等她再醒過來，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她還沒來得及跟晴明道別呢。
小蘿莉揉了揉眼睛，有些懵懂地想著。
不過沒關系吧，總會再見的。
“小彌，不要揉眼睛哦。”
澤田彌的思緒還牽在千年前的平安京尚未完全歸位，就聽到了她哥哥澤田綱吉的絮叨。她一只手抱著狐貍，另外一只手蜷成團搭在眼皮上，慢了半拍地沒反應過來。她身邊的人已經伸過手握住她的手背，將她手指輕輕拉了下來。
澤田彌呆呆地擡頭看了看，是她家三哥。
“小彌剛睡醒的時候真的很可愛呢。”三哥笑瞇瞇地湊過來戳了戳小蘿莉的包子臉，跟他剛剛戳狐球時候的手法一模一樣。
“澤田君，白蘭君。”
澤田蘿莉正在認真思考她是不是應該對她哥把她當寵物戳的行為鼓一鼓臉頰以示抗議，門外就傳來了夏目貴志的聲音。
抱著她的澤田綱吉立刻轉頭看向門外，拔高了聲音，“夏目君，我們在裏面。”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行到門外，茶色短發的少年抱著一只怏了吧唧的胖貓走進來，貓咪胖乎乎的爪子上還有一道血痕，大概正是它焉噠噠的原因。
“我在外面沒有找到人，還以為你們先走了。”夏目抱著貓咪剛跨過門檻，就感覺到一陣暖風迎面吹拂過來，他登時有些詫異，“誒，澤田君你們在屋內生火了嗎？”
白蘭傑索的位置原本是背對門口站在澤田綱吉面前，聽到夏目的聲音之後他一手插回口袋裏，懶洋洋地轉過身，“沒有哦。”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夏目抱著的那只胖貓像抽風了一樣突然從少年懷裏跳出來，七拐八扭地落了地，然後三兩步跳到了門檻外，轉過身，前爪死死扒在地上，腰背弓成彎橋，雙眼緊盯著神社深處的那片黑暗，整只貓炸成一個圓滾滾的毛絨球。
“夏目，快點出來！”炸毛的三花貓口中吐出了人類男子焦躁的聲音。
白蘭傑索的眼睛瞬間瞇了一下，視線極快地在貓咪趴在地上的身軀上掃過。那是一個標準的，貓科動物警惕和進攻之前的姿勢。
他不動聲色地把澤田兄妹往身後拉了拉，帶著他們朝門口的方向退了一步，自己自然而然地轉向了三花貓瞪著的方向，說話的語氣倒依然是笑瞇瞇的。
“夏目，你家貓咪是發現老鼠了嗎？”
要是放在往常，傲嬌的貓咪老師大概會立刻回懟一句，“你才發現老鼠了，你這個愚蠢的人類！”。就算它當時在打架，斑大人忘了攻擊也不會忘了拌這句嘴皮子，以捍衛自己身為大妖怪的尊嚴。
而此時此刻，大妖怪斑只是死死盯著不遠處神牌後面的那片黑暗，壓根沒有理膽敢調侃他的人類小崽子，口裏還在不斷地催促，“夏目，快出來！”
“貓咪老師……”
夏目貴志愕然地看了反應極不正常的斑一眼，又扭頭看了看他緊盯著的那片空地。盡管他什麽都沒能發現，但是光看貓咪的反應就知道那地方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甚至不僅僅是不對勁，應該能用“恐怖”和“危險”兩個詞來形容了。
他剛剛進門，門檻就在幾步之外，但是夏目沒有動。澤田兄妹和白蘭都在裏面，他怕他擅自亂動會把那個原本沒有反應的東西驚動。
神社裏似乎連空氣都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三花貓從喉管中發出的警惕低沈的“呼嚕嚕”的細碎聲響。所有人的精神慢慢繃緊，目光都集中到了神牌背後幾步遠的距離，那大概是神社中唯一沒有被月光照到的位置。
在那片濃稠得如墨一般的黑暗裏，一點微光亮起，打著圈地從上而下地落地。緊接著，一個披著羽織的修長身影在空氣中緩緩顯露了出來，他周身縈繞的淡淡光芒將那片逼仄的空間也照亮了。
視線緊盯著那一塊地方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楞了一下，然後小女孩歡快的聲音快了所有人一步地在眾人耳邊響起。
“一目連。”
披著白色和服和長長羽織的神明赤著足踩在木質地板上，他長發雪白一直披散到腰際，直到發尾才漸漸地染上一層淺墨。赤紅色的神龍的虛影纏繞在他背後，長長的尾巴拖到地上，只在神明的肩側隱隱約約冒出巨大的頭。
無論是神明的相貌衣著還是纏繞在他身後的那條神龍，都可以用華美這個詞來形容，跟這間破舊矮小的神社半點不相稱。只要看到他就會讓人想起高高的殿堂和廟宇，而神明本人就該坐在最上方的那張寶座上，理所當然地接受信徒的頂禮膜拜。
在場的人類不約而同地有些許恍惚，而被眾人認為跟這間破舊神社不搭調的神明本人卻似乎並沒有分給他們絲毫註意力。
纖長的眼睫微微動了動，神明如月色般的眸光落在那個一口叫出了他名字的小女孩身上。然後他的目光便不動了，淡色的唇角淺淺勾了一下。
“又見面了，姬君。”
被澤田綱吉抱在懷裏的小女孩往前傾了傾身子，伸手把站在她面前擋了視線的三哥扒拉開。被嫌棄了的白蘭知情識趣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於是澤田彌終於看到了身處千年後世界的舊友，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不可避免地楞了一下，小蘿莉略睜大了一下眼睛，有些意外又有些茫然道，“連連，你長大了嗎？”
先不論“連連”這個昵稱是怎麽回事，神明聽到小女孩帶了些稚氣的話之後，如遠山冰雪一般的面容終於起了些許波瀾。像是山巔清冷凜冽的冰雪被暖風吹化開，匯成潺潺的溪流融入神明淡金色的眼眸裏。那總是像與人間隔了一層的薄薄霧霭被清溪洗過，清澈溫柔的眸光慢慢地浮出水面。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感慨。
“姬君，已經一千多年了。”
身量已經抽長成青年姿態的神明唇邊含著淺淺的笑，溫柔地凝視著面前的小女孩。
一千多年了，您還是原來的樣子。
真是太好了……
而這時候，站在門邊的夏目終於輕輕“啊”了一聲。他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之前在夢中請他幫忙去救澤田君幾人的神明大人嗎。
雖然……跟他夢境中見到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貓咪老師，那不是敵人啦，你快點進來。”
想明白了的少年回過頭低聲開始哄他的貓，貓咪老師依然警惕地盯著不遠處現出了身形的神明，一雙貓瞳瞪得溜圓。好一會兒，他試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跨過門檻。見另一頭的神明壓根沒理他，三花貓這才“嗖”地一下躥進門，撲進了蹲在地上的夏目懷裏。
夏目貴志把圓滾滾的貓咪從地上抱進來，一邊順著他的毛，一邊低聲絮叨，“真是，貓咪老師你太緊張了，害我們全都嚇了一跳。”
趴在他懷裏舔著爪子毛的三花貓吊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小子，你懂什麽？！”
夏目貴志楞了一下。懷裏的貓咪沒有開口，這個聲音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來的，而且聲線磁性而低沈，是貓咪老師身為大妖怪斑的本來的聲音。
他看了看不遠處安靜地看著澤田綱吉懷裏的銀發蘿莉，似乎格外專註地聽著她說著什麽的神明，小心地抱著胖乎乎的貓咪調整了一個姿勢，避開了它爪子上的傷，然後低下頭湊到貓咪耳朵尖旁，把聲音幾乎壓到了最低。
“什麽意思？”
“那個神明不對勁。”貓咪老師回得飛快。
夏目貴志微微一怔，強忍著沒有條件反射地擡起頭，去看神牌旁邊的那個修長的身影。而這時候，貓咪老師已經緊接著在他腦海裏繼續催促，“趁他現在還沒有表現出其他異狀，你們快點離開，去找小丫頭那個大哥。”
就在這時，幾步之外披著羽織的神明突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夏目貴志身體一僵，後頸不自覺地起了一層白毛汗。好在名為一目連的神明似乎只是不經意地回了一下頭，很快又將腦袋轉了回去，將視線和註意力重新落回他面前的小女孩身上。
夏目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平覆下自己剛剛瞬間紊亂的心跳。這一次不需要貓咪老師催促，他自己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神明……給人的感覺不該是這樣的吧？
茶發少年擡手揉了揉臉，努力調整了一下表情，盡可能自然地擡歩往神社裏面走準備找機會提醒那邊的三個人。只不過他剛剛往前邁出兩步，那邊站在澤田兄妹兩身後的白蘭傑索突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狀似不經意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天上那把劍不見了呢，大哥把大招收起來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找他了。”
“誒？”澤田綱吉聽完他這句話也條件反射地扭頭看向窗外。就在他轉過視線的間隙，白蘭回過頭和猛地擡頭看向他的夏目對視了一眼。
白發少年的視線異常清醒和冰冷，夏目貴志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也察覺到了？
“嘖，這個家夥……”
夏目腦海中傳來貓咪老師一聲低咋，他垂下手揉了揉貓咪的腦袋。然後三兩步走上前，自然地接過了話題，“說起來，的確很晚了，澤田……額，小彌也該回去睡覺了吧。”
被拉回註意力的澤田綱吉頓時將頭扭了回來，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的妹妹醬。小蘿莉懵懵懂懂地睜大了眼睛跟他對視。
“對對……對啊！幾點了現在！小彌今天晚上是不是通宵了？！”
手忙腳亂的好哥哥澤田綱吉完全忘了他妹妹剛剛才在神社裏打了個盹才睡醒的事實。
“快淩晨4點了喲。”白蘭傑索笑瞇瞇地，他沒帶手表也沒看手機，天知道是怎麽估出來的時間。夏目站在他身旁佩服地瞥了他一眼。
“申時了啊，姬君的確該休息了。”
名為一目連的神明輕輕地開了口。夏目心裏一跳，回過頭，卻發現他正好也在看著他。
“之前，謝謝您回應我的請求。因為某些原因，那時候我沒辦法走出這間神社，親自出手幫助姬君。”
神明朝他溫和地笑了笑，眼底的眸光澄澈清亮。夏目貴志微微恍惚了一瞬，連忙低下頭，“不，應該是我感謝您的提醒。小彌她也是我的朋友。”
一目連微微垂下眸，唇角依然輕輕勾著，“……可是姬君對於我而言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回應，又像是喃喃自語。
“一目連。”
澤田彌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看著面前的神明，然後慢吞吞擡起手，“你要跟我走嗎？”
夏目貴志敏銳地察覺到那位神明大人微微怔了一下。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視線慢慢擡起來落在小蘿莉伸出的手指尖。他踩在地上的赤足不自覺地往前邁了一步，這位方才在黑暗中現出身影的神明終於走進了月光裏。
一目連的目光茫然了幾秒才重新聚焦，他的視線落在面前小女孩無比認真的表情上，好一會兒，輕輕地笑了。
“沒有關系的，姬君。”
他溫柔地說，清澈如水的嗓音第一次帶上了淺淺的暖意。
“只要您在這個世界，我隨時都能感應到您的存在，所以沒有關系的。”
“當你需要我的時候，請呼喚我的名字，我會立刻出現在您的面前。”
澤田彌歪頭想了想，“這是約定嗎？”
“是的。”一目連安靜地微笑著看著她，“這是我和姬君的約定。”
他們離開的時候夏目走在了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落在身後的神社。披著白色羽織的神明依然站在門口，安靜地凝望著他們。
或者說，他凝望的是澤田綱吉懷裏那個回過頭朝他招著手的小女孩。
“貓咪老師……一目連大人他，真的有問題嗎？可是我覺得他好像很溫柔啊。”
“哼。”三花貓在他懷裏舔著爪子，“你們這群膚淺的人類，只知道看外表！”
夏目貴志把他的爪子拿開，小聲反駁，“但是他什麽都沒做啊，還給我們指出了下山的路。”
貓咪老師抽了抽爪子，沒抽出來，憤怒地蹬了他一腳，“愚蠢！你沒有發現嗎？他的神社這麽破舊，連信徒都沒有。他那身強大的力量是哪兒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連連的力量的確很有問題，然而澤田兄妹倆心比較大，只要不會對他們不利的他們都察覺不到……
說個題外話，基友和我一起在玩太吾繪卷，她一邊玩一邊跟我吐槽游戲裏面的狗血劇情。然後，她在游戲裏作為一個十七歲的美少年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級人物追到了武當山，她在武當山又被武當掌門一見傾心（武當掌門也是女的，也四十多……），她現在很崩潰，然而我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武當掌門還給她療傷，霸道掌門愛上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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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就是她還沒睜開眼睛就能感覺到的, 屬於她家二哥和三哥的，在身側熊熊跳躍的明亮火焰……就是她家三哥的火焰這個跳躍的勁頭，好像有點過於激動了一點？
澤田蘿莉有些茫然地睜開了眼睛，垂在身側的手往前一蹭就摸到了滿手的毛茸茸。她低下頭, 正趴在她身邊團成了一團的狐之助揚起了小腦袋睡眼惺忪地和她對視。
“咦, 小彌, 你醒了。”
澤田彌在懵逼中被自家哥哥澤田綱吉抱了起來, 她的手離開了狐之助暖融融的身體後有點冷，小蘿莉慢吞吞地把手指往袖子裏縮了縮。
明明在晴明的世界還是初秋，回到這邊來就又跳到冬末了, 澤田蘿莉輕輕打了個噴嚏, 默默的覺得有點不適應。
“誒, 小彌覺得冷嗎？”
抱著她的澤田綱吉立刻伸手摸了摸小女孩軟軟的臉蛋, 聲音有點擔憂。澤田彌乖乖地在自家哥哥熱乎乎的掌心蹭了蹭, 剛要開口說話, 忽然感覺到周圍的空氣溫暖了起來。
咦？
而她家哥哥似乎並無所覺, 澤田綱吉找了一圈, 目光瞄上地上那只還沒走的呆狐貍，左右看看覺得它還算幹凈, 立刻俯下身把它提溜起來塞進自己妹妹懷裏。
被塞了一只狐球的澤田彌, “？”
“額……”澤田綱吉不好意思地朝自家妹妹笑了笑, “小彌先將就一下吧, 一會兒找到大哥我們就暖和了。”
被將就著當成了熱水袋的狐之助：“……”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 並沒有解釋自己已經不冷了, 而是抱著狐之助乖乖應了聲好。她扭著頭往四周圍看了一圈，他們現在依然在之前那間神社裏，雙手插在口袋裏的白蘭傑索剛好跨過門檻走進來, 看到她後笑瞇瞇地說，“小彌醒了？”
小蘿莉點了點頭，喊了一聲“三哥”，然後左右看了看，疑惑地問，“夏目呢？”
“夏目君去接他的那只大狐貍了。”白蘭傑索走過來呼嚕了一下小蘿莉的頭，然後感興趣地伸出修長的手指戳了戳她懷裏的狐之助，“那群穿著黑色和服的家夥都逃了哦。”
“咦？”
“因為大哥一個大招下去，他們滅了一半的人，然後就全嚇跑了喲。”
澤田彌眨了眨眼睛，感覺三哥此時的精神狀態興奮得有點詭異。有點像是把一個游戲重覆刷了一遍又一遍刷得整個人都塊不耐煩時，猛然間發現了這個游戲其實還有隱藏起來的新地圖，於是整個人都興奮了起來一樣。
總覺得，有點想點根蠟燭。
小蘿莉有點茫然地想著，為什麽呢，現在光線又不暗呀。
她在陰陽師的世界待了兩個多月，離開那裏的時候是八月末，皇宮後山的楓葉紅遍了。她和晴明還有德子姐姐、青沅姐姐一起去拜訪了後山那位女鬼居住的草堂。整潔幹凈的屋舍正好坐落在兩株高大的櫻花神木中間。
“到每年開春的時候，這兩株櫻花樹上會開出很美的花呢。”
龍膽將茶水端上來時，看著門外垂著長長細枝的櫻花神木這樣微笑著說。
於是又約定了來年開春一起來這裏賞花。
澤田彌醒來之前最後的記憶是葛城山澄澈得如同一汪碧藍湖水的天空。他們一行人從香取一帶回來之後，整座平安京已經幾乎要炸了。那個暗紅色的直通天穹的天柱，身處平安京的貴族們雖然沒看到，但是伊勢方向那被天火燒得一片通紅的天空，半夜外出賞月訪友的公卿們可都是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後續也有香取地區的相關奏報送到京都。身為陰陽頭的賀茂保憲再次忙成了一個陀螺，成堆的公文等著他去處理。他和安倍晴明留在平安京的紙人替身好懸沒有暴露。
而這個時候，大陰陽師安倍晴明打著“為天皇大人撫平龍膽小姐的怨念”的借口覲見了天皇陛下，著實被女鬼小姐嚇到了的天皇幾乎是一聽完他的話立刻就點頭如搗蒜地同意了。於是，在他賀茂保憲師兄幾乎要吃人的憤怒目光下，安倍晴明大人毫無同門愛地帶著蘿莉悠悠閑閑地跑去了皇宮後山女鬼家拜訪。在幾乎整個平安京的陰陽師都被調動了起來忙得一團亂的時候，大陰陽師賞著楓葉喝著茶，順便還逗逗和他一起來的蘿莉，日子過得無比安逸，讓大家集體眼熱。據說那段時間陰陽寮中到處都充斥著“要不是打不過他……”的慘兮兮絮語。
終於，就在連蘆屋道滿都被平安京嚇破了膽的鵪鶉一樣的貴族們慌不擇路地找上門煩得不得了，坊間傳言，這位老大人對每天優哉游哉地拉仇恨的安倍晴明快要看不下去，陰惻惻地發出了詛咒警告的時候。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總算是良心發現，結束了他每天在大家都忙得要死的時候乘著牛車出門看風景的應該被燒死的該死的人生贏家行為。
他直接帶著家裏的蘿莉跑到葛城山了。
然後一到那裏就跟那位傳說中從奈良時代就存在至今的大妖怪土蜘蛛打了一架。
澤田彌回到這個時代之前，正坐在朧車裏透過窗子和晴明留下的結界看到外面坑坑窪窪的黃土地上空飛沙走石。安倍晴明和一只巨大的土蜘蛛打得正歡，澄澈的靈力和妖力像海潮一樣一浪接著一浪打過來。而不遠處連綿成片的低低矮矮的洞穴裏，一雙又一雙黑漆漆的眼睛躲在黑暗中和她一樣默不作聲地圍觀。
八月的暖風微醺，帶著泥土和草木的芳香從車窗外吹進來，將她鬢邊垂下的發絲輕撫得貼上臉側，有些癢癢的。小蘿莉抱著黃白相間的小狐貍打了個哈欠，趴在車窗旁靜悄悄地睡著了。
等她再醒過來，就已經回到了原來的世界。
她還沒來得及跟晴明道別呢。
小蘿莉揉了揉眼睛，有些懵懂地想著。
不過沒關系吧，總會再見的。
“小彌，不要揉眼睛哦。”
澤田彌的思緒還牽在千年前的平安京尚未完全歸位，就聽到了她哥哥澤田綱吉的絮叨。她一只手抱著狐貍，另外一只手蜷成團搭在眼皮上，慢了半拍地沒反應過來。她身邊的人已經伸過手握住她的手背，將她手指輕輕拉了下來。
澤田彌呆呆地擡頭看了看，是她家三哥。
“小彌剛睡醒的時候真的很可愛呢。”三哥笑瞇瞇地湊過來戳了戳小蘿莉的包子臉，跟他剛剛戳狐球時候的手法一模一樣。
“澤田君，白蘭君。”
澤田蘿莉正在認真思考她是不是應該對她哥把她當寵物戳的行為鼓一鼓臉頰以示抗議，門外就傳來了夏目貴志的聲音。
抱著她的澤田綱吉立刻轉頭看向門外，拔高了聲音，“夏目君，我們在裏面。”
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行到門外，茶色短發的少年抱著一只怏了吧唧的胖貓走進來，貓咪胖乎乎的爪子上還有一道血痕，大概正是它焉噠噠的原因。
“我在外面沒有找到人，還以為你們先走了。”夏目抱著貓咪剛跨過門檻，就感覺到一陣暖風迎面吹拂過來，他登時有些詫異，“誒，澤田君你們在屋內生火了嗎？”
白蘭傑索的位置原本是背對門口站在澤田綱吉面前，聽到夏目的聲音之後他一手插回口袋裏，懶洋洋地轉過身，“沒有哦。”
話音剛落，他就看到夏目抱著的那只胖貓像抽風了一樣突然從少年懷裏跳出來，七拐八扭地落了地，然後三兩步跳到了門檻外，轉過身，前爪死死扒在地上，腰背弓成彎橋，雙眼緊盯著神社深處的那片黑暗，整只貓炸成一個圓滾滾的毛絨球。
“夏目，快點出來！”炸毛的三花貓口中吐出了人類男子焦躁的聲音。
白蘭傑索的眼睛瞬間瞇了一下，視線極快地在貓咪趴在地上的身軀上掃過。那是一個標準的，貓科動物警惕和進攻之前的姿勢。
他不動聲色地把澤田兄妹往身後拉了拉，帶著他們朝門口的方向退了一步，自己自然而然地轉向了三花貓瞪著的方向，說話的語氣倒依然是笑瞇瞇的。
“夏目，你家貓咪是發現老鼠了嗎？”
要是放在往常，傲嬌的貓咪老師大概會立刻回懟一句，“你才發現老鼠了，你這個愚蠢的人類！”。就算它當時在打架，斑大人忘了攻擊也不會忘了拌這句嘴皮子，以捍衛自己身為大妖怪的尊嚴。
而此時此刻，大妖怪斑只是死死盯著不遠處神牌後面的那片黑暗，壓根沒有理膽敢調侃他的人類小崽子，口裏還在不斷地催促，“夏目，快出來！”
“貓咪老師……”
夏目貴志愕然地看了反應極不正常的斑一眼，又扭頭看了看他緊盯著的那片空地。盡管他什麽都沒能發現，但是光看貓咪的反應就知道那地方有什麽東西不對勁。
甚至不僅僅是不對勁，應該能用“恐怖”和“危險”兩個詞來形容了。
他剛剛進門，門檻就在幾步之外，但是夏目沒有動。澤田兄妹和白蘭都在裏面，他怕他擅自亂動會把那個原本沒有反應的東西驚動。
神社裏似乎連空氣都一時間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三花貓從喉管中發出的警惕低沈的“呼嚕嚕”的細碎聲響。所有人的精神慢慢繃緊，目光都集中到了神牌背後幾步遠的距離，那大概是神社中唯一沒有被月光照到的位置。
在那片濃稠得如墨一般的黑暗裏，一點微光亮起，打著圈地從上而下地落地。緊接著，一個披著羽織的修長身影在空氣中緩緩顯露了出來，他周身縈繞的淡淡光芒將那片逼仄的空間也照亮了。
視線緊盯著那一塊地方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楞了一下，然後小女孩歡快的聲音快了所有人一步地在眾人耳邊響起。
“一目連。”
披著白色和服和長長羽織的神明赤著足踩在木質地板上，他長發雪白一直披散到腰際，直到發尾才漸漸地染上一層淺墨。赤紅色的神龍的虛影纏繞在他背後，長長的尾巴拖到地上，只在神明的肩側隱隱約約冒出巨大的頭。
無論是神明的相貌衣著還是纏繞在他身後的那條神龍，都可以用華美這個詞來形容，跟這間破舊矮小的神社半點不相稱。只要看到他就會讓人想起高高的殿堂和廟宇，而神明本人就該坐在最上方的那張寶座上，理所當然地接受信徒的頂禮膜拜。
在場的人類不約而同地有些許恍惚，而被眾人認為跟這間破舊神社不搭調的神明本人卻似乎並沒有分給他們絲毫註意力。
纖長的眼睫微微動了動，神明如月色般的眸光落在那個一口叫出了他名字的小女孩身上。然後他的目光便不動了，淡色的唇角淺淺勾了一下。
“又見面了，姬君。”
被澤田綱吉抱在懷裏的小女孩往前傾了傾身子，伸手把站在她面前擋了視線的三哥扒拉開。被嫌棄了的白蘭知情識趣地往旁邊退了一步，於是澤田彌終於看到了身處千年後世界的舊友，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不可避免地楞了一下，小蘿莉略睜大了一下眼睛，有些意外又有些茫然道，“連連，你長大了嗎？”
先不論“連連”這個昵稱是怎麽回事，神明聽到小女孩帶了些稚氣的話之後，如遠山冰雪一般的面容終於起了些許波瀾。像是山巔清冷凜冽的冰雪被暖風吹化開，匯成潺潺的溪流融入神明淡金色的眼眸裏。那總是像與人間隔了一層的薄薄霧霭被清溪洗過，清澈溫柔的眸光慢慢地浮出水面。他緩緩地開口，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感慨。
“姬君，已經一千多年了。”
身量已經抽長成青年姿態的神明唇邊含著淺淺的笑，溫柔地凝視著面前的小女孩。
一千多年了，您還是原來的樣子。
真是太好了……
而這時候，站在門邊的夏目終於輕輕“啊”了一聲。他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之前在夢中請他幫忙去救澤田君幾人的神明大人嗎。
雖然……跟他夢境中見到的樣子好像有點不太一樣？
“貓咪老師，那不是敵人啦，你快點進來。”
想明白了的少年回過頭低聲開始哄他的貓，貓咪老師依然警惕地盯著不遠處現出了身形的神明，一雙貓瞳瞪得溜圓。好一會兒，他試探性地往前踏了一步，跨過門檻。見另一頭的神明壓根沒理他，三花貓這才“嗖”地一下躥進門，撲進了蹲在地上的夏目懷裏。
夏目貴志把圓滾滾的貓咪從地上抱進來，一邊順著他的毛，一邊低聲絮叨，“真是，貓咪老師你太緊張了，害我們全都嚇了一跳。”
趴在他懷裏舔著爪子毛的三花貓吊起眼睛瞥了他一眼。
“小子，你懂什麽？！”
夏目貴志楞了一下。懷裏的貓咪沒有開口，這個聲音是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來的，而且聲線磁性而低沈，是貓咪老師身為大妖怪斑的本來的聲音。
他看了看不遠處安靜地看著澤田綱吉懷裏的銀發蘿莉，似乎格外專註地聽著她說著什麽的神明，小心地抱著胖乎乎的貓咪調整了一個姿勢，避開了它爪子上的傷，然後低下頭湊到貓咪耳朵尖旁，把聲音幾乎壓到了最低。
“什麽意思？”
“那個神明不對勁。”貓咪老師回得飛快。
夏目貴志微微一怔，強忍著沒有條件反射地擡起頭，去看神牌旁邊的那個修長的身影。而這時候，貓咪老師已經緊接著在他腦海裏繼續催促，“趁他現在還沒有表現出其他異狀，你們快點離開，去找小丫頭那個大哥。”
就在這時，幾步之外披著羽織的神明突然回頭看了他們一眼。夏目貴志身體一僵，後頸不自覺地起了一層白毛汗。好在名為一目連的神明似乎只是不經意地回了一下頭，很快又將腦袋轉了回去，將視線和註意力重新落回他面前的小女孩身上。
夏目深吸了一口氣，好一會兒才平覆下自己剛剛瞬間紊亂的心跳。這一次不需要貓咪老師催促，他自己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神明……給人的感覺不該是這樣的吧？
茶發少年擡手揉了揉臉，努力調整了一下表情，盡可能自然地擡歩往神社裏面走準備找機會提醒那邊的三個人。只不過他剛剛往前邁出兩步，那邊站在澤田兄妹兩身後的白蘭傑索突然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狀似不經意地往窗外望了一眼。
“天上那把劍不見了呢，大哥把大招收起來了？我們是不是該回去找他了。”
“誒？”澤田綱吉聽完他這句話也條件反射地扭頭看向窗外。就在他轉過視線的間隙，白蘭回過頭和猛地擡頭看向他的夏目對視了一眼。
白發少年的視線異常清醒和冰冷，夏目貴志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也察覺到了？
“嘖，這個家夥……”
夏目腦海中傳來貓咪老師一聲低咋，他垂下手揉了揉貓咪的腦袋。然後三兩步走上前，自然地接過了話題，“說起來，的確很晚了，澤田……額，小彌也該回去睡覺了吧。”
被拉回註意力的澤田綱吉頓時將頭扭了回來，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的妹妹醬。小蘿莉懵懵懂懂地睜大了眼睛跟他對視。
“對對……對啊！幾點了現在！小彌今天晚上是不是通宵了？！”
手忙腳亂的好哥哥澤田綱吉完全忘了他妹妹剛剛才在神社裏打了個盹才睡醒的事實。
“快淩晨4點了喲。”白蘭傑索笑瞇瞇地，他沒帶手表也沒看手機，天知道是怎麽估出來的時間。夏目站在他身旁佩服地瞥了他一眼。
“申時了啊，姬君的確該休息了。”
名為一目連的神明輕輕地開了口。夏目心裏一跳，回過頭，卻發現他正好也在看著他。
“之前，謝謝您回應我的請求。因為某些原因，那時候我沒辦法走出這間神社，親自出手幫助姬君。”
神明朝他溫和地笑了笑，眼底的眸光澄澈清亮。夏目貴志微微恍惚了一瞬，連忙低下頭，“不，應該是我感謝您的提醒。小彌她也是我的朋友。”
一目連微微垂下眸，唇角依然輕輕勾著，“……可是姬君對於我而言的意義是不一樣的。”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回應，又像是喃喃自語。
“一目連。”
澤田彌眨巴了一下眼睛，她看著面前的神明，然後慢吞吞擡起手，“你要跟我走嗎？”
夏目貴志敏銳地察覺到那位神明大人微微怔了一下。他纖長的眼睫顫了顫，視線慢慢擡起來落在小蘿莉伸出的手指尖。他踩在地上的赤足不自覺地往前邁了一步，這位方才在黑暗中現出身影的神明終於走進了月光裏。
一目連的目光茫然了幾秒才重新聚焦，他的視線落在面前小女孩無比認真的表情上，好一會兒，輕輕地笑了。
“沒有關系的，姬君。”
他溫柔地說，清澈如水的嗓音第一次帶上了淺淺的暖意。
“只要您在這個世界，我隨時都能感應到您的存在，所以沒有關系的。”
“當你需要我的時候，請呼喚我的名字，我會立刻出現在您的面前。”
澤田彌歪頭想了想，“這是約定嗎？”
“是的。”一目連安靜地微笑著看著她，“這是我和姬君的約定。”
他們離開的時候夏目走在了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落在身後的神社。披著白色羽織的神明依然站在門口，安靜地凝望著他們。
或者說，他凝望的是澤田綱吉懷裏那個回過頭朝他招著手的小女孩。
“貓咪老師……一目連大人他，真的有問題嗎？可是我覺得他好像很溫柔啊。”
“哼。”三花貓在他懷裏舔著爪子，“你們這群膚淺的人類，只知道看外表！”
夏目貴志把他的爪子拿開，小聲反駁，“但是他什麽都沒做啊，還給我們指出了下山的路。”
貓咪老師抽了抽爪子，沒抽出來，憤怒地蹬了他一腳，“愚蠢！你沒有發現嗎？他的神社這麽破舊，連信徒都沒有。他那身強大的力量是哪兒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連連的力量的確很有問題，然而澤田兄妹倆心比較大，只要不會對他們不利的他們都察覺不到……
說個題外話，基友和我一起在玩太吾繪卷，她一邊玩一邊跟我吐槽游戲裏面的狗血劇情。然後，她在游戲裏作為一個十七歲的美少年被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級人物追到了武當山，她在武當山又被武當掌門一見傾心（武當掌門也是女的，也四十多……），她現在很崩潰，然而我快笑死了哈哈哈哈哈……武當掌門還給她療傷，霸道掌門愛上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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